74歲的信立祥老先生精神矍鑠,意態瀟灑,談吐之干練,讓人不禁心生贊嘆。他是一位純粹的學者,對于考古研究有著持久的熱情;他也是一位樸素的老黨員,對國家、人民有著樸素的熱愛。
信立祥生于時代的動蕩中,卻始終秉持著對歷史研究的興趣。小時候,在父親的影響下,他閱讀了大量歷史書籍,奠定了很好的基礎。北大歷史系畢業之后,他被分配至河北定縣博物館工作。面對堆積如山的文物和考古資料,他甘于寂寞,不計報償,一點點整理發掘,并形成簡報。這些簡報在《考古》《文物》雜志復刊后得以發表。北京大學宿白先生對他贊賞有加。當時,信立祥在當地小有名氣,定縣縣委安排他到縣委辦公室工作。為了更好地開展工作,黨組織為他緊急安排了入黨介紹人,隨后,28歲的信立祥成為一名共產黨員。他說,作為黨員,最重要的品質便是“忠誠”。“共產黨的先驅,往往都是具有無私無畏精神的理想主義者。這種勇于犧牲、追求理想的精神與中國歷史上仁人志士忠誠如一的精神品質是一脈相承的。”這種寶貴品質也一直投射在信立祥46年的入黨履歷中。
以赤誠之心為學
在過去的46年中,他始終不懈地鉆研專業,在漢代畫像石研究上取得卓越的成就。在中山懷王劉修墓的發掘中,他沉下心來,認認真真地學習拍照、繪圖、現場清理等基礎技能,即使是數九隆冬,也圍爐堅持進行棺槨的測繪;在報考研究生的時候,為了更好地鉆研政治經濟,他用心愛的啟功先生書法來換取馬克思、恩格斯著作和《列寧文集》,一字一句背誦、研讀,以高分取得研究生錄取資格。在北大讀書時,四川麻浩漢墓讓他深受震撼,從此,立志研究漢代畫像石,并四處走訪,瀏覽了全國三分之一以上的出土漢畫像石,為后來的研究奠定堅實基礎。在日本橿原考古所進修和任職的兩年中,他幾乎每天都要工作到午夜,最終將《秦漢美術考古》的課程講稿寫成日語版的《漢代畫像石的綜合研究》,并由此取得東京大學文學博士學位……
除了“讀萬卷書”,還要“行萬里路”。到國家博物館工作的信立祥在開展業務的同時,走遍了祖國大好河山,領略了古今文化遺跡,走遍了近代革命文化景點。他動情地說:“祖國的大好河山是值得我們熱愛的,是值得我們為之付出一切的。”
可以說,每一次成就的取得都源于他日復一日的堅持。堅持不懈、躬行不已的背后是信立祥對歷史研究的熱愛,對祖國大好河山的熱愛,是他始終不曾遺忘、不曾改變的赤誠之心。從他身上,我們看到的、感受到的,是一位老黨員對本職工作一如既往的熱愛與投入。
以誠懇之意待人
回顧自己的人生歷程,信立祥總是對一些師者、長者的姓名如數家珍。北京大學的宿白先生肯定自己的論文、鼓勵自己報考,蘇炳奇先生、俞偉超先生作為導師在研究與生活中對他給予諸多照顧與鼓勵,還有在日本工作時結識的茂木雅博先生、西嶋定生先生……知遇與教導之恩情,滲透在他的話語中,一字一句,都飽含溫暖的情意。特別是自己在研究生論文答辯時,當時已半身不遂的閻文儒先生,拄著拐杖堅持來參加,由于右手不能活動,閻老先生用左手給他寫了評語,叮囑他一定要把研究成果寫成一本書。回憶起這樣的場景,信立祥動情地說:“正是這些先生對我所寄予的厚望,讓我從來不曾放下對漢畫像石的研究。”講到日本留學期間的生活,信立祥說起同學、老師們幫自己申請進修名額、教自己學日語的各種情形,懇切得情意俱在。當時已經八十多歲的東京大學教授西嶋定生先生,看到信立祥的《漢代畫像石的綜合研究》之后找到他,說這本書的學術價值很高,建議他到東京大學申請博士學位。博士論文答辯的場景讓信立祥也記憶猶新,他還能清楚地回憶起西嶋定生先生所坐的位置,并把當時西嶋定生先生邀請的答辯評委一一道來。
聽信立祥老先生回憶往事,讓人始終浸潤在溫暖懇切的情愫中。真學者,更要有真情意,從信立祥身上,我們感受到一位老黨員待人時的誠懇與熱誠,這份情義彌足珍貴。
以忠誠之情愛國
信立祥對于走過的動蕩的歲月印象深刻。從他對文化和旅游事業發展的論述里,從他對中國農業獲得騰飛的肯定里,從他對中國脫貧攻堅取得關鍵勝利的贊美字句里……我感受到了一個樸素的學者對于國計民生的深切關注。談及考古學對當下建構文化自信的作用,信立祥說,一方面,我們需要吸收國外的先進文化思想,包括經濟運營模式。另一方面,我們也要有自己的家國情懷,要有對自己民族歷史的清醒認識。他說:“我們要有所畏懼,畏懼歷史規律,畏懼自然規律。違背了這些規律,就要吃大虧。”
2001年,信立祥接受國家文物局的任命,前往南昌勘探被盜掘的海昏侯墓。抵達現場后,他判斷這是一座等級很高的西漢墓葬,并提出了“先勘探墓園布局,對周邊同時期的遺存進行全面的調查,最后再發掘主墓”的發掘思路,獲得了國家文物局的批準。從2014年開始,信立祥始終堅守在考古一線。對于南昌漢代海昏侯國遺址發掘工作,他總結道:“這次考古發掘充分體現了國家文物局對重點考古工作的重視,充分體現了中國考古學理念、方法理論的發展,也體現了中國考古學體系的完善。這就是中國考古學的‘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這次發掘,是中國考古學非常靚麗的展示。”
信立祥說,自己的偶像是明末清初的顧炎武,對他影響最大的名言就是“天下大事,匹夫有責”。身為學者,要潛心學術,筆耕不輟,但更要胸懷天下,為國為家,甘于奉獻,不計報償。
采訪最后,信立祥在建黨百年之際,為黨送上了自己的祝福:“祝福我們的黨,在為人民服務的道路上,能夠一直堅定不移地走下去。這樣的話,我們的事業就能越來越興旺!”作為一名老黨員,他還以自己的人生實踐叮囑當下青年在物欲橫流的時代,需要甘于寂寞、甘于奉獻,沉下心來,做好自己的工作。他希望所有的文博工作者能夠把自己對歷史規律的了解、對歷史的正確認識傳達給全國人民。信立祥說:“我們的歷史,需要全國人民去了解,去敬畏,這樣才能有真正的家國情懷,我們共同的家國情懷。”
信立祥的一言一行都帶給我們很多啟示,青年一代要秉持為學、為民的本色,深研歷史,敬畏歷史,共同構建屬于我們每個人的家國情,實現屬于我們每個人的中國夢!

